连一向沉稳的梁世清,都忍不住大步上前。
“觉得累就闭上眼,睡一会。”
傅太医看完,摸摸小孩的发顶,看他细细的眉眼难掩倦怠,没由来得升起疼惜之情。
嘱咐般泽好好休息,只留下一个照顾人的小厮,其他人陆陆续续出去,张萍本不想离开,却被梁世清迫人的目光逼视,低头诺诺不敢言,到底是缩着脖子一同出了门。
“啪——”
房门才关上,李房玉便耐不住性子,回身扇了张萍一耳光,血色狼藉的脸上,又添一道新彩。
梁世清这回没阻止,只与傅太医道,“让您看笑话了。”
当初平江侯府的真假少爷在京城闹得颇大。
概因这侯府做事不大讲究,亲疏不分,将假子留在侯府。后又不知闹出何事,假少爷被亲人接回乡下,如今竟被磋磨成命不久矣的样子,也是唏嘘。
而且听方才几人的话,真真是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乱账!
“平江侯说的是哪里话。”傅太医假装没有瞧见闹剧,脚步不停往门口去,口中陆续交代,“泽少爷的身子,老夫先前也是瞧过的,天生的心疾,无法根治,只能好生将养着,万万受不得刺激。”
他特意咬重“好生”与“刺激”。
“梁某记得。”梁世清淡淡一笑,虽态度谦卑,但其身上的官服总留有一分威严在,气度卓越,“犬子能捡回一条命,全仰仗您出手,您的大恩大德,梁某无以为报,倘若以后有用得上梁某的,您尽管开口。”
“老夫也算是泽少爷的长辈,更何况行医本是内职,实乃本分,平江侯不必挂怀。”
“您老客气。”
将傅太医好生送入马车,梁世清眼角眉梢的浅淡笑意尽数敛去,食指漫不经心得掸一掸衣袖,再抬眸,声音冷沉,“走,去会会那张萍。”
他可不是房玉,会被张萍三言两语糊弄过去!
“是。”
小厮低应的声音不自觉发颤。
张萍被李房玉派人拖到大堂。
堂内镂金错彩,雕玉为饰。正上方悬着六颗硕大的夜明珠,饱满滚圆,颗颗对着柱面盘旋而上的飞鹰,说不出的奢华侈靡。李房玉端坐在上方太师椅,手边一杯清茶雾帘茫茫,飘到她面前,模糊视野。
张萍跪在地上,并不能窥视到李房玉的神情,心中惴惴。
“泽儿好端端走出我侯府大门,到你宋家一年,身子何以坏到如此地步?”李房玉抿一口茶,情绪平复些许后开口,她是江南特有的甜嗓,这会子冷下来,倒似砂糖中参着碎冰,“侯府每月拨给你们的银钱,用到哪儿去了!”
“也没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