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涯还待纠正小孩的观念,岑肖渌出声了。
“小狗。”岑肖渌看着小孩,“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?”
小孩木愣愣的,有点不太敢直视岑肖渌的眼睛,他低下头从喉咙里“嗯”了声,随即又摇摇头。
“算了,不纠结这个了。”只是一个称呼而已,昌涯也不强迫小孩了,“我们来说说你的画吧,你画中的四个小人就是刚刚那些男孩是吗?”
“嗯。”小孩点点头。
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能跟我们说说吗?我们来找你就是接了你的询灵信,你可以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我们,我们会尽所能来帮你的。”昌涯话语诚恳。
小孩抠着地上的塑纸,良久才小心翼翼道:“我付不起诊金。”
小孩的担忧完全不足为惧,来询灵的人确实需要付不同酬劳的诊金,诊金定额依人而定,不收诊金的询灵者他们也不是没有接过。当他们找到这幅画的主人时,便没考虑过诊金的事了,爷爷希望的是锻炼他们的能力,对于这点也不会有所异议,他们只愿能好好的把这份事情做好,帮助小孩排忧解难。
昌涯:“那你如何要投递询灵信?”
他觉得小孩有些太紧绷了,决意逗逗他,放松下来也能更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。
小孩:“我,我不觉得自己的画能被看到的。”
昌涯:“凡事没有绝对,你的画被我们看到了,而且我们决定接收你的询灵请求。既然你知道要找唤灵医师寻求帮助,那么你应该也听说过询灵条目,询灵条目第五条,诊金不定。我们看过了你的询灵信,已经有了决议,不收你诊金。”
小孩抬起头,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。
……
通过小孩的讲述,他们大致了解了他的过往。
小孩的父母在饥荒年饿死了,他还有个年幼的弟弟,也没能熬过去。家人都不在了后,小孩便独自一人流浪,靠着乞讨和捡些别人扔的剩饭剩菜过活,夜里便宿在无人的破屋破庙里,实在找不到地方夜里偷偷爬到鸡窝里也有。
有一次他去码头捡渔夫丢弃的死鱼,被一个码头工人抓住说他偷鱼,狠狠教训了他一顿。在工头的阻止下侥幸捡回来一条命,工头让他做事抵债。别的工人干苦力活都是为了挣些快钱,而小孩需要跟工人们做一样的活,工作一样的时长,甚至更长的时间,但却一块铜板也没的拿,工头说他干的所有活都要拿来抵债的。
起先小孩没有想那么多,他之前找不到吃的经常挨饿,还有连续三天什么也没吃的时候。在码头做事虽然很累很累,还经常会遭到打骂,但他不用为吃的发愁了,工头会发餐食给工人们,即使小孩有时候一天只能得到一个硬邦邦的大馒头,但就这个大馒头他已经很知足了。他可以省着吃,剩下的偷偷藏起来,等第二天没饭吃很饿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充充饥。
除了不用为吃食发愁,他也不用奔波着找地方睡觉了,有时候他跑去鸡窝里和鸡挤在一处,鸡都会嫌弃他占了地方,半睡半醒间总是会被啄醒。工头把他安排在船舱底层住下,那块的空间是用来放置鱼虾的,堪堪能仰躺着睡一个人。但对于小孩而言,有个地方睡觉已经很好了。
就这样,他在码头给工头干了两年的活。一次意外,他被锁在了船底层的内舱里,被一路带着漂到了另一个地方。船靠岸后,工人打开舱板,小孩藏在鱼虾下面躲到夜里等码头人都走光后才悄悄跑出来逃走了。他走在街上,听别人说才知道这儿叫水镇。
至此,小孩就留在了水镇。
小孩在码头做过活,有些经验,到了水镇后便主动去找事干。工头们不相信小孩这幅瘦弱的身板能干得了搬运的活,驱赶走了他。小孩不死心主动加入干活的队伍,工头看他确实能干一点事,这才勉为其难同意他加入进来。
但搬运货物的钱也没有那么好拿,工头瞧着小孩好拿捏,经常拖欠着钱不给小孩,钱拖欠着拖欠着也就没后文了。小孩没法讨回钱,他只能每天去那儿干活,他只会干这个,虽然工头经常不给他结钱,但只要他干活了,偶尔工头还是能给他些钱的。他需要这些钱活下去。
凭着这些少的可怜的钱,再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,吃的,小孩就这么一天天过了。这个住处也是小孩无意之中发现的。以前住在破庙那些地方时有时会碰见别的乞讨的人,遇上个不好说话的会独自占领整个地盘,不让外来的人住,更有甚者后来的人也会仗着小孩好欺负把他赶出去。所以当小孩找到这个地方时很高兴,这儿地处偏僻,背靠的山头上有很多野坟,不会有人经过这里的,即使来了人,地下的空间也很难有人发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