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地没有春夏秋,永远是冬季。
凛冽的寒风中,周青峰思绪飘荡。记得也是半年多前,他在黑沼村想尽办法的鼓动,威逼利诱的忽悠了十来个没有出路的村民跟着他去打劫,去征战。
周青峰还记得当时的感觉——他骑在一匹矮脚马上怎么想怎么别扭,因为当时带的手下是真正的乌合之众。实战也证明了他的观点,那就是一伙只能咋呼的废柴。
当时目标是一伙费伦最出名的垃圾怪——地精。就这样都差点阴沟里翻船,搞得周大爷极其狼狈。
风水轮流转,到今天周青峰再一看自己身边,依旧是怎么看怎么别扭。冒险者组成的近卫经验丰富,不用多废话也知道盯着队列的前后左右。可他们太懒散了。
近卫人员只要有空就总是交头接耳。不管强调几次,他们都没有纪律的概念。要求他们整队,他们会一脸茫然的反问“为毛要整队?整队就能变强吗?”
周青峰完全没法说服这帮撒野成性的‘近卫’。他们习惯了在战争来临时接受地方领主的雇佣,单枪匹马是他们的风格,受雇厮杀是他们的生活,战死是他们的宿命。
至于菜鸟亲卫,不成熟是他们最大的缺点。两个多月前,周青峰曾经带五个亲卫深入精灵遗迹,差点全灭。回来后剩下四个,算是成了亲卫中的种子。
半个月前,完成初步训练的亲卫开始实战训练,结果被冒险者老兵一通暴揍。接下来他们每天都要被暴揍两三回,连夜里都如此。现在那帮菜鸟头脸上都有大量伤痕。
周青峰下令‘不要废物’,他确实将亲卫中不适合战斗的人员给清理了。被清理的孩子痛哭流涕,如临末日。剩下的则全都战战兢兢,生怕下次自己也被清理。
亲卫们没时间慢慢成长,战争不会等他们训练好了再发生。残酷的淘汰制度虽然无情,却尽可能保证留下的那部分在战场上活下来。至于被劝退的干些其他活就好。
现在,亲卫们以轻步兵身份加入周青峰麾下,乘马车出战。他们拘谨,敏锐,紧张,有纪律也有组织,就是不知道在苦战中能活下来几个?
想想自己即将面对的大乱,周青峰还是觉着手下全是乌合之众。他就带着这么区区八十多手下,花了一天时间离开黑森林,隔天中午抵达寒风城。
当领队的近卫擎着一面红色大旗出现在天际线,寒风城外的居民竟抱头鼠窜。周青峰认为那面魅魔赠送的单色红旗太小不够威风,那晓得它一出场反响如此强烈。
红旗后是排着松散队形的两列近卫骑兵,马头就从来没对齐过,周青峰对此抱有微词。可当他们杂乱的马蹄沿着道路徐徐而进,被吓傻的路人已经挪不动腿。
周青峰就在近卫骑兵后头,身躯庞大的‘疾影’堵住了整条道。骸骨战马犹如来自噩梦中最深的恐惧,它四蹄踏火,浑身翻腾负能量,在人前摆足了威风。
而在‘疾影’后头,二十辆马车粼粼而过,隆隆车轮声传出老远。好多路人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车队,一个个面孔发白,震惊呆愕。
队伍最后是几名充当警戒的近卫骑兵,他们用狠辣的目标注视道路两旁,目的是阻止任何人靠近有视野盲区的车队。一旦发现敌袭,他们还要示警。
当整个队伍气势十足的驶来,没被吓晕的路人总算明白这是一支部队。可没人能看懂开路的那面红色旗帜,只能壮胆向充当后卫的骑兵问一声,“喂,这是哪位老爷出行?”
“这是我们维克多雨果阁下的队伍。”近卫骑兵身穿镶嵌甲,头戴精铁盔,腰挂骑兵刀,身背硬木弓,就连脚下踩的靴子都是地道的熟牛皮。
这一身装备轻便而坚固,没有十五个金币买不下来。
被询问的骑兵粗声粗气,话语在铁盔下嗡嗡直响。他看得出路人的惊讶和震撼,骄傲之情让他再次喊了一嗓子,“我们是维克多雨果阁下的队伍。”
在阴沉的北地,一切不是灰色就是黑色,亮丽的红色极具穿透性,隔着数百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。当‘维克多雨果’的名号响起,道路上人们立马将其牢牢记住。
但周青峰策马来到城门下,就发现城门封闭,吊桥都拉起来了。城墙上的士兵惊慌失措,只有几颗惊恐的脑袋从箭塔探出,紧盯那面在寒风中舒卷不定的红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