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
齐煜很守时，谢昀出来时就看见齐煜正襟危坐在沙发上。可能孩子踢得他不太舒服，齐煜的手不自觉环在小腹处，但端坐的姿势依然一丝不苟。谢昀看得有趣，笑着调侃“别这么拘谨，当成自己家就行。你再坐会儿，早餐很快就好。”
谢昀平时一个人住，早餐也就是蒸俩包子再把前一天煮上的粥盛出来的事。
齐煜吃相很斯文，什么都小口小口的。谢昀只能看见他垂下来的细软的头发，显得很乖。看着齐煜安静吃饭的样子，这几天一直横在心里的别扭也消散了些，谢昀不自觉放软声音，“这些够吗，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做点别的。”
他了解到孕夫到了孕中期，胃口也会变得更大，谢昀想着如果齐煜觉得不够，自己赶紧将东西热上正好来得及给他带在车上吃。
但齐煜胃口似乎并不太大，他盘子里的包子就动了半个，馅儿是一点也没碰。粥倒是吃得多点，但也就吃了小半碗，就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好了。
“这就够了吗？你再吃点？”谢昀还是觉得齐煜吃得太少，试图劝他。
齐煜放下碗筷，手又搭回了腹上，想想还是解释道，“孩子顶着胃，我不怎么饿。”
谢昀虽然半信半疑，但齐煜都这么说了，他总没有强迫人吃的道理。
齐煜上了车便闭上了眼睛，谢昀一路都没怎么听到他的动静，有些不放心的偏头去看。“齐煜？齐煜？”齐煜太安静了，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太能听见，头又朝着窗外歪着，谢昀非得齐煜给自己点回应才能放下心来。
似乎过了好一会儿，齐煜才回过神。“老师...什么事？”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，听着没什么力气。
谢昀用余光去看，这才发现，方才上车时还好好的人，此时脸色白得吓人，额角也冒了些汗。
“你怎么了？难受？怎么出汗了？”谢昀探手去给人擦汗，这动作他原先做得多了，但这次齐煜却明显的往后躲了一下，避开了谢昀的手。
他的眼神茫然又无辜，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额头，“出汗了吗？我不知道，可能是睡着了热的吧...”
谢昀看齐煜仍有些涣散迷离的眼神，闻言也信了几分，“你刚才是在睡觉？”
齐煜说话间脸色又难看了一截，他掩饰性地低下头去，人也小幅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，嘴上说着，“嗯...老师有话到学校再说好不好，我好困。”
谢昀就看着人说着说着又没了动静，像是又睡了过去。齐煜的肚子虽被束着，但弧度还是愈发明显。谢昀看着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小腹，心底的烦躁也像是被熨平了，控制着车更平稳些，好让孕期多觉的齐煜睡得更舒服。
到学校时间还早，谢昀本想着让人多睡会，但齐煜几乎在他停车的瞬间就有了动静。
“醒了？”齐煜眼神半晌也没能聚焦，似乎就只是动了一下。
就在谢昀想去探齐煜动静的时候，齐煜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。“老师，你能...”他犹豫半晌，似乎在权衡应不应该对谢昀提出请求，“你能让我靠一下吗？我有点晕。”
谢昀当即解开安全带，将人揽进自己怀里。齐煜的脸色更难看了，全然不像睡了一路该有的状态，他关心道，“怎么会晕？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齐煜埋在谢昀胸口，急喘了一阵后状态才好些。状态恢复了点，他当即从谢昀怀中挣脱出来，有些客气又生疏的同谢昀道谢，“谢谢老师，我好多了。这是正常状况了，我...”齐煜似乎是别扭了一下，不太愿意再对谢昀提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般的，飞快将后半截话含糊过去，“...月份大了以后，醒过来就不太容易，总要晕一阵的。”
谢昀当然察觉到了齐煜状态好些就立刻挣开自己的举动，也注意到了他的疏离。谢昀被这份生疏客气弄得有些无措，他分明不想这样的。
他有些严肃的脸色落在齐煜眼里就自动被理解成了另外一重意思，齐煜颇为贴心的安慰道，“老师，你别担心，我没事的。其实刚才，你不必管我的，毕竟是在学校的，被人看到了不好...我们快点走吧，人该多起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