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萧瑶面上一片坦然,养不熟的乱臣贼子,晾着也就晾着,她就不信他回头就让睿王起兵作乱。

    有陈婕妤腹中孩儿在,他们便是已经联手,也是名不正言不顺。

    “传他进来。”萧瑶闭上眼,阳光晒得人熏熏然,懒得动,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,她暂且将礼仪规矩统统抛在脑后。

    在这偌大的公主府里,她的喜怒便是最大的规矩。

    片刻后,有脚步声从院外传来,不紧不慢。

    嗬,倒是沉得住气,看你还能装多久。

    萧瑶掀起眼皮,打量着他,暗自腹诽。

    许是刚饮了热茶,他的唇色潋滟几分,面容也不似来时那般苍白,行动间,衣袂如流水行云,潇洒之余,竟比平日里广袖长衫的国师还多三分仙气。

    大抵是因他气质冷冽,少了人间烟火气。

    萧瑶看在眼里,暗自摇头,可惜了这副好看的皮囊,若是旁人,她定招来做驸马宠着,偏偏是他季昀。

    待皇帝侄儿长大,她一定想办法揭穿他和睿王的野心。

    “不知公主想让臣画什么?”

    进得院门,季昀故作从容地望着美人榻上,身着茉色掐玉绿芽边上襦,象牙素面罗裙,慵懒斜倚的萧瑶,只觉风中桃花瞬时失了颜色。

    她细白的手指随意搭在书册的藏青色封面上,水葱似的。

    季昀垂在身侧的指骨微微动了动,无意中触到腰间垂着的香囊,他忍着心口震荡,敛起眼眸,视线移至美人榻下的浅草上。

    她澄澈如鹿的眼眸,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,针刺一般扎在季昀心口。

    明明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,他却偏偏惹她生厌,季昀两世都没像此刻这般,无力又无措。

    找他来画画,只是萧瑶随口说的,她总不好据实相告,其实是想打他板子的。

    此刻他这么一问,萧瑶不由扶额,她似乎给自己出了个难题。

    “听闻季大人一副《名仕登高图》,名震翰林,本宫正好想找人画幅小像,宫中画师良莠不齐,不知季大人可愿代劳?”

    稀里糊涂吐出这番话,萧瑶瞧着季昀脸色都白了一分,登时眼睛一亮,心中暗暗为自己叫好。

    不能打季昀板子,她暂且忍了,可能膈应到他的事,她都乐意去做。

    话音一落,半夏和白芷便忙着准备茶水、锦凳、画架等一应物事,季昀眼看着半夏搬来一尊锦凳,面色越发白了。

    愧疚、怜惜、恋慕,复杂的思绪在心口纷涌。